咸腥的海浪裹着浓重的夜色,狠狠拍打在堤岸。
探照灯惨白的光柱在漆黑的海面和杂乱的货堆间来回扫射。
破旧的“荣船号”静静地趴在深黑的海中,如同腐烂的骸骨。
船舱底层,空气污浊不堪,汗臭、霉味和廉价烟草的气味混杂在一起。
昏暗的灯泡下,二十多个偷渡客挤在角落里,脸上混杂着恐惧和贪婪的期待。
陈建东,桑云苓那抛妻弃女的渣爹,此刻正佝偻着腰,一脸谄媚地给一个脸上带疤的凶狠男人递烟,
“刀哥,您放心,等这批货运到对岸,利润……利润分您三成!只求刀哥多照应照应……”
刀哥“哼”一声,刚把烟叼上,还没来得及点燃,
“砰!”一声巨响,厚重的舱门被暴力踹开!
刺眼的手电光柱瞬间刺破舱内的昏暗。
“不许动!全部抱头!蹲下!”一声断喝炸响。
陆屹寒高大的身影堵在舱门口,眼神如冰,手中的枪口稳稳指着舱内。
陈建东脸上的谄笑瞬间凝固,化作惊恐。
他也是养尊处优过来的,此时小腿肚子发软,整个人竟然直接软倒在地,被两个冲进来的士兵反拧住胳膊,脸死死按在冰冷油腻的舱板上。
他杀猪般嚎叫起来,
“冤枉啊!我是被逼的!长官!我,我女儿是军属!我女婿是团长啊!团长!你们不能抓我!”
“闭嘴!”
押着他的士兵低喝一声,手劲加重。
要知道今天带队抓捕的,正是一名团长!
刀哥倒是反应极快,眼中凶光一闪,趁着混乱猛地从后腰抽出匕首,直扑向门口看起来年轻的士兵,企图从舱口逃出去。
陆屹寒眼神一厉,他没开枪,身形微侧避开他的刀锋,
握着枪托的手臂肌肉贲张,带着千钧之力,狠狠一枪托砸在刀哥的太阳穴上!
“咚!”一声闷响,伴随着骨头碎裂的细微声音。
刀哥连哼都没哼一声,眼珠瞬间凸起,
身体像截烂木头般直挺挺地砸倒在地,额角鲜血汩汩涌出,在肮脏的舱板上留下一片暗红。
混乱瞬间平息。士兵们迅速控制住其他的偷渡客。
“报告团长!发现夹层!”
一个士兵撬开角落的木板,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木箱。
撬开一看,赫然是几件包裹严实的青铜器皿和一捆捆花花绿绿的外币!
陆屹寒眼神更沉。
这案子,比他预想的还要大。
码头办公室的电话响起。
陆屹寒拿起听筒,里面传来上级带着嘉许的声音,
“陆屹寒,干得漂亮!人赃并获,初步审讯,这背后可能牵扯一个跨境文物和外汇的犯罪网,你立了大功!”
陆屹寒脸上没什么波澜,目光扫过桌上桑云苓交给他的小本子。
声音平静无波:“首长过奖了。”
只有一件事情很奇怪,有一堆箱子里,竟然只是沉甸甸的大石头。
倒是夹着几封通外的信件……
“首长,关于这次的行动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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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屹寒几天未归,桑云苓早起一个人欣赏着自己的小菜园子。
空间里种植的太顺风顺水,种植速度几乎是现实的两倍,
样子还规整的有些刻意,总归没有实感。
不像现实亲手打理的来的真实。
她那巴掌大的菜地,真成了家属院里稀罕一景。
原先不论心思好坏,都没几个人看好,
都觉得这城里来的娇小姐,细皮嫩肉的,哪会伺候泥土?
可这才多久?
种黄瓜,黄瓜翠生生的。
种西红柿,西红柿红得透亮。
还有那绿油油的青菜叶子,又肥厚,又水灵。
她一块小地方零零散散种了几样菜。
风一过,带着股清甜的泥土和菜蔬混合的香气,愣是把旁边的菜园子都比下去三分。
几个闲下来的嫂子围着菜地啧啧称奇。
没想到啊,桑云苓真有这本事。
不过她种菜的摸样大家都看在眼里,整个大院除了老周头上心点,
其他没有人一天到晚伺候这菜地。
桑云苓拿个篓子摘了些,送给几位嫂子。
“哎哟额滴娘诶!”张慧芳还是那大嗓门,指着那黄瓜,
“瞧瞧这水灵的很嘛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!啃一口,又脆又水。桑云苓妹子,你可真神了!”
她搓着手,满脸的稀罕。
吴兰花说话温温柔柔的,也忍不住凑近了看:“阿妹,这菜……你是咋伺候的呀?一点虫眼儿都寻不到,看着就喜人!”
她想到家里那个这那看不上的自家男人,脸上带了点不好意思的笑,
“夜里给他炒个西红柿鸡蛋,香死他!看他还有啥个话讲!”
就连平日里总是疲于照顾小孩,和人说话硬邦邦的赵蔓芝,
看着桑云苓递过来的,装了顶新鲜黄瓜和番茄的篓子,那表情也裂开一丝缝儿。
看她抱着娃儿,桑云苓给她放进里屋。
赵蔓芝生硬地挤出两个字:“谢了,同志。”
桑云苓眼尖地瞥见她嘴角似乎往上牵了一下。
她家那个总蔫蔫的小儿子扒在人怀里,竟然升起几分精神,
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篮子里的红番茄。
赵蔓芝脸上终于有几分笑意,真心说道,“多谢你,桑同志。”
桑云苓心里像揣了个小火炉,暖烘烘的。
这可是她重生以来,最有成就感的一次,
嗯,虽然偷偷用了点灵泉水,但她这段时日也已经学了不少本事。
哪怕只是收获一些蔬果,也比前世在地里累死累活的感觉强太多了。
她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,“嫂子们快别夸了,我也是照着书上学来的。”
正说着,人群后头一声冷哼。
院里的老周头,背着手,板着那张沟壑纵横的脸踱了过来。
他眼神仔仔细细的扫过每一片叶子,每一根藤蔓。
没吱声,就那么蹲下身,手指头捏起一小撮土,捻了捻,凑到鼻尖闻了闻,
又仔细扒拉着西红柿的叶子,盯着那整枝的手法看了又看。
桑云苓心里有点不悦,这位老团长不知怎么,似乎在针对她似的。
老周头终于抬起头,指着那西红柿秧子,语气带着审视:“丫头,你这整枝的手法……跟谁学的?也是书上写的?”
桑云苓望着他,坦然道,
“书上提过一嘴,但我外公以前就这么弄。”
阿公的笔记里记得手法在书上的基础上还精进了,
那还是他年轻时的书,她的阿公果然很厉害!
“你外公?”老周头浑浊的老眼猛地一抬,声音拔高了几度,“姓甚名谁?”